视野和学风 ——读《中国西部文学论》 王愚
“西部文学”这个口号的提出,自然不是肖云儒同志一个人的发现。但是,为“西部文学”这个主张四处奔波、八方呐喊,不断写文章加以鼓吹的,恐怕要算云儒同志最为勤奋。尽管这个口号的指出,赞成者有之,反对者有之;有所保留、有所疑虑者有之;有所张扬、有所呼应者有之。云儒同志“不以物喜,不以已悲”,支持不懈宣传他的主张,孜孜不倦进行他的研究,终于拿出了一部分量不轻的专著《中国西 部文学论》,凭这份认认真真做学问的精神,也值得人们那当然重视的了。你也许不一定完全赞同“西部文学”这个口号,但你可能愿意侧耳倾听,从中汲取有益的论述和思考。 我也正是抱着这种心情,读完《中国西部文学论》,并且愿意把它推荐给关心这个问题的文艺界同行和广大读者。 自然,现在来品评《中国西部文学论》的成败得失,议论其中观点的正确谬误,似乎有些仓促。“西部文学”的口号提出来,不过四五年时间,在这样短的时间里,论定是非,不免急迫,还是要看创作初中的发展和理论探讨的深入,更何况 大西北这样一个广袤的地区,从历史没革到人文地理,从自然风貌到文化结构,从现实生活到作家感受,既有与整个文学艺术的发展共同的历史印记和时代特点,也确实有不同于中原地区、沿海城市的内在机制和美学风貌,如果我们承认不同社区和不同地域的文学艺术,都是以自身的特点,加入共同的行列,才有可能形成多姿多彩的文艺景观。用“西部文学”这个口号概括一种文学现象,展示一种文化心理,描绘一种美学风貌,毕竟是个有趣而有益的命题,至于这种概括、展示、描绘准确与否,详尽与否,都还在探索中、发展中,与其匆忙地下结论,不如先听听各家之言。 我觉得作者的视野是开阔的。他没有把西部地区文艺的发展同西部工区的历史递嬗割裂开来,没有把西部地区文艺的发展同世界文明的格局对立起来,而是正像他自己说:“以一种大文化观念,将西部作家、作品和西部文艺问题放在整个西部、整个中国和世界文明发展格局和发展历程中去分析认识。”仅就他的论述范围看,包容甚广,从中国西部自然与人文地理的特点、中国西部文化的结构,采撷中国西部文学的美学风貌,最后归结到中国西部文学在新时期的发展。这种论述范围,初看漫无边际,仔细品味,你就会发现,在这种开阔的视野中,“西部文学”不再是理论单纯的作家们的个人追求,当然更不是土气十足的封闭地域的粗糙制作,而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是文化递嬗的环节。“西部文学”在这里已不仅是扎根于乡土的一种文学现象,而是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丰富的文化内涵和深刻的精神意蕴的审美创造,是对当代中国重铸民族灵魂的某种精神动力。作者在论述这么广阔的背景材料时,立论是否精当无误,自然可以商讨,也确实有可以商讨之处,但绝不妨碍作者在开阔的视野中对西部文学做出的立体观照,更不会减损读者对西部文学做出的多侧面理解。 如果说,云儒同志在论述“西部文字”这个主张时,能提供化人们对这样一种文学现象进一步思考的基点,是得力于他开阔的视野。那么,一种求实的学风,就使得他并不只是天马得空的率意而谈,而是力求从实际存在的文学现象,具体说就是大量的作家和作品出发,认真地加以剖析分辨,然后 以此作为他立论的根据。云儒同志的《中国西部文学论》对近年来出现的西部地区,或者描写西部地区生活的作家的作品,几乎都有所评议,对近年来有关论述西部地区文学的论文,也都给以注意,并对其中的观点,或赞成,或保留,做出自己的回答,尽管不免有芜杂之处,但总归是从实际出发的论述,不是无根之谈,不是心血来潮的任意发挥,到少在文学研究这个领域里,能启发我们保持和发扬从实际出发的实事求是的学风,廓清点随心所欲的空变之弊。
载1990年6月19日《人民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