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灵魂的原型
海男
陈洪金是七十年代出生的诗人,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县城。那是滇西北的一座小县城,我曾在这座小县城中成长,生活,写作,我26岁那年离开了这座藏有秘密的小县城。当时我并不认识陈洪金。许多年以后,在远离县城的昆明读到了陈洪金的诗,那些写在稿纸上的诗弥漫着一种热情的力量和阴暗的颤栗。在这个时代写诗显然是孤独的,所以陈洪金的手稿在我的记忆中留下了他在语言中搏斗的声音。但我没有想到2001年6月,我到永胜县时所见到的陈洪金,他的目光闪烁着一种生活在明亮和阴暗地带上的忧伤,这是诗人独特的忧伤,准确在说是被语言所笼罩的忧伤。
他给我讲述即将写作的一本书,当时这本书还没有题目。他的目光闪烁着,一个写作者的心灵已经在那一刻漫游,写作本身就是一次漫游的过程。不久之后,我陆续地读到了陈洪金的部份文字,直到2002年春天,我才完整地读到了一本全部写完的手稿,题目是《灵魂的地址》。我喜欢这个书名,因为他揭示了与我们内心有联系的某种事物,一个世界敞开了,在我翻阅这部手稿时,它就是滇西北的自然世界,在这个世界中,诗人陈洪金开始了语言的漫游。
地址,寻找那些记忆深处的、闪烁着词语忧伤的、或者说正在消失了的,给予我们无穷想象力的灵魂的地址,正是陈洪金写作中所面临的难题。他从“暮色”开始,因为“暮色”是一个人怀旧的最好时刻,“暮色”笼罩着,不仅笼罩着昨天的马和一只昔日的乌鸦,“暮色”是编织网带的时刻。从作者的第一篇“暮色”中,语言的编织术开始了,就像世界的万物是由魔法所编织一样,我看见了在陈洪金笔下的已经变得模糊的地址,已经摇曳过,在我们内心中凋零了的地址,它此刻却在昏暗的编织术中出现,由一个又一个“灵魂的地址”所编织的秘诀,似乎在我们眼前可以重现,无论是“秋池”,还是“歌谣”、“磨坊”、“泥墙”、“标语”、“葵花”、“红布”或者“天井”、“蝴蝶”等篇目,都重现了昔日。在过去的昔日中,每个人都有内心的历史,重现昔日的历史意味着把一种已经消失的场景精确地再现出来。那梦一般的昔日沉淀在别处,陈洪金重新漫游在纷乱的内心历史中,一个个地址出现了,带着重轭以及曾经繁荣或者正在受挫的记忆。这是陈洪金的向往,对诗性世界的一次漫长的向往,使他散发出倾诉的力量。每个人降临在世界上都具备倾诉的理由,而写作者的倾诉就是让语言像竖琴一样发出声音,这是一个人内心历史的轰鸣,它就像神秘莫测的魔法般把我们内心所遭遇的追怀和美一一展现。这是易于破碎之美,它所展示的强大的力量幻化成了美。这正是我所看见到的灵魂的原型,它就像没有被窥视过,没有被亵渎过,没有被遗忘过,没有被抛弃过,没有被篡改过的真谛一样降临在我们面前。
所以,我认为《灵魂的地址》是一本这个时代不可多得的书,它的出版,将让我们追寻到具有活力的灵魂,是怎样让时光的无限伸展之中呼唤我们出场的。但愿那执著的灵魂把我们带到灵魂的原型之中去,那是一个偏远的世界,犹如我们已经出发,那摇曳的时光正在公正地、清澈地使我们寻找到灵魂的原型世界。
作者:昆明市环城西路6098号云南新闻出大楼《大家》编辑部 海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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