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象中开掘的诗意人生
——读陈洪金散文系列印象
黄叶斌
散文写作的秘诀之一,大概就是以意象营造一种陌生而沧桑的文字氛围,并在现实与历史的结合中、在触摸和想象的开掘中提升文本的意义和价值。阅读了陈洪金的十余篇散文系列,我产生了这样一种感受和诘问。
“在丽江,我的栖居,把我当成了笼子里的一只鸟,没有鸣声,只能无声地把时光当成一件薄薄的衣服,抵挡城里微凉的俗世生活。”作者生活工作在旅游胜地丽江,他的散文也就理所当然地被其迤逦的自然风光和淳朴的人文气息所浸染,似乎每一个文字里都透示出一种地域特色的灵光、释放着高原文化的神秘、演绎着少数民族的传奇。在古朴、原始、苍凉和纯净的地域文化氛围中,作者自觉承担了一种现代文化人的责任,并以作家采风的姿态和内心强烈的情感冲动,为父老乡亲的乡土情结和精神血脉打造一种文字的丰碑,为少数民族的独特文化留下一种诗意而鲜活的历史档案。
作者的许多散文是对家乡风物世情的考察与思考,即在行走中对一种陌生物象的好奇和文化密码的探究,在与具象的对话中聚焦和发现一种渐行渐远的历史背影。如对永北县城的六百年风雨洗礼的感叹,斑驳颓废的遗址和改革变迁中的对比,是那么地令人惊喜而充满惆怅;对滇西雄关、中洲、曲铜古镇、东巴谷、他留山、睦科村、九河乡的旧学校等景物的描述,自然风光的秀丽与人文风尚的淳朴、历史巨变的欣喜与落后封闭的慵懒,在寻觅和观赏中,作者的眼光和视角是一种矿物钻探器,情感和反思是一个金银过滤器,文笔和风格是一朵唯美的妖姬花,是那么地引人注目勾人魂魄令人遐思。他的文字仿佛是一个浸透了云贵高原灵山仙水气息的魔师,给人以空灵而超越的回响、生动而飘逸的幻影。
对意象的捕捉和开掘,是作者散文中的一种独特的追求和卓越的实践。如对火把的描述与想象,它的意象是鲜明而靓丽的,其实它的象征意义大于物象的礼赞:应该是一种希望和期待所在,一种动力和召唤所在。当然,在现实生活中,执火把的人,一般是现代文明之火把不能抵达的地方,也是比较荒凉偏僻的深山老林,也是农耕文化的一种历史记忆吧。这里,火把的内涵和意蕴,它的光亮与温暖,它的无私与微弱,也是一种心灵呼唤的叠影和执著精神的讴歌。(《生命里的火把在熊熊燃烧》);
如对自身额头的观照和联想,额头成为了一种读书、思考、写作时的意象、景观或形象。由此及彼、由点及面、由具象到虚幻,在时间的瞬间凝聚中寻找灵魂的归宿和文学的发源地,在想象力和联想力的驱动下为逼仄的时空和孤寂的感受实施突围。这样,也就为灵感的迸发和诗意的流淌奠定了坚实的情感基础。散文写到这种份上,似乎在把心灵和思想、情感和理智交给文字的同时,也是把一种范式和规则横亘在大多数平庸而平凡的作者面前?(《额头的光芒》);
作者的散文是一种深沉而内敛的文本写作,也是一种散文笔调与诗词意境杂糅的先锋实验。他对物象的感觉是微妙而细腻的,对意象的开掘是自然而犀利的,对诗意的提炼是含蓄而狡黠的。读者在潜移默化中往往被它的文字之蛊所迷惑、沉浸和俘虏,并且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这种回味和感染的力量,是散文写作的魅力和魔力所在,也是作者诗意人生的文学体现。当然,任何事物都是一把双刃剑,想象和联想的张力是一把锋利的犁铧,可以拓展思绪的疆域,丰富具象的衍生物,增强文本的内蕴。但是,过度或过分的漫无边际,或者有时脱离内容的遐想,可能是一种魔幻现实主义的体验,却往往造成一种阅读上的疲倦和耐心的障碍。铺垫、繁复、反衬、象征和隐喻的表现手法的运用,只有适当没有堆砌之虞,才是散文创作之大幸,读者之大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