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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觉的理趣

2已有 823 次阅读  2013-05-22 07:55   标签散文随笔 
  记忆中的儿时,我晚上总是喜欢光着屁股贴身睡在母亲的被窝里。至于原因,现在回想起来,也说不深透,或许是儿童天性使然吧。印象中,我总爱用小手抚摸母亲柔软、光滑而又温暖的肌肤,只有将小手揣着母亲的乳房,甚至将腿搭在母亲的腿上,才会安恬地进入梦乡,一觉到大天亮。孩子最爱揉摸母亲的乳房,母亲最爱抚摸孩子的头发,这是最幸福的事情,幸福就是温暖的感觉,我以为。尽管母亲作为劳动妇女的手是粗糙的,但孩子对于母亲的爱最初是用体温来感受的。乳汁吮吸进嘴里,是甜甜的温度;糙手轻抚在头顶,是暖暖的温度……
  至于后来,我渐渐长大,上小学高年级、初中、师范,直到结婚之前,我和母亲都是睡在一个炕上的。尽管在那时,我和母亲睡觉时,有了距离,不再那么贴身,我有我的被窝,可我依然能感受到母亲肌肤柔软、光滑、温暖。虽然母亲一天天衰老,皮肤松弛、皱纹满面、身材臃肿、步履蹒跚,可我觉得这种温度就像手机的信号一样,能以空气为介质传递到我的感官里。
  我是农民的儿子,以前的庄户人,大多穷,没有宽裕的住处,许多和我一样的情况的人,都是几口两辈人睡在同一个炕上度过结婚前岁月的。我不知道,孩子一天天长大,晚上睡觉总黏在母亲身边,是不是有碍大人的言语沟通,因为白天里男人外面劳作,女人在家操持家务,根本没有过多的时间交流,就像如今的中小学教育,整天节节课都有老师轮番上阵进行所谓的学科教学,布置大量的书面作业,辅导课学校又强迫教师要讲授,学生根本没有充足的时间独立思考、做作业一样。此外,孩子一天天长大,晚上睡觉总黏在母亲身边,是不是也不利于孩子独立生活能力的培养。
  美国圣约瑟大学心理学讲师约迪•麦德尔对约3万名3岁以下孩子的睡觉方式进行了研究。结果显示,在亚洲,86%的孩子与父母同睡一个房间;而在新加坡和香港,与父母同床睡的孩子比越南和印度少。另一方面,在日本和韩国,孩子要等到父亲回家后才睡觉。日韩男人下班后会一起去喝几杯,大约在晚上10点半或11点回家,孩子们要等到那时才上床睡觉。莫雷丽说:“在东方社会,小孩是成人世界的一部分。只有西方人才会感到小孩应跟父母分开睡,必须在7点钟上床,因为父母们会想,‘现在是我和妻子(或丈夫)独处的时间’。”
  实际上,在工业革命后,英美父母才开始和小孩分开睡。关于这种变化,有多种解释:有的说,这是因为直到200年前才出现有多个房间的独幢别墅;有的说,可能是为了夫妻生活的更和谐;另外,也有人把这种现象与英美社会强调个人独立联系在一起。
  可在我那样的家庭环境里,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不能全怪父母他们,谢谢诸君的理解了。
  您有没有发现在我们国家里,许多事都是用道德的标准来衡量或评判的,少了些许科学,但并不否定科学,这就是中国人固有的特质。我们学习名人事迹,譬如爱迪生、钱学森一类的人,往往重视对他们身上所具有的精神生搬硬套的学习,往往轻视对他们具体做事科学方法的借鉴、学习、转化。
  可是,依据科学办事往往需要一定的经济基础做后盾的。像我那样的家庭,倘若孩子睡觉的事也要遵照科学原则去做,那真的就要愁煞父母了,因为他们没有可以供孩子一个人睡觉的住处,没有这个能力。
  在印象中,我家最初是住在半山腰老庄子的那一口岌岌可危的破窑洞里的。庄子崖面被积年累月的雨水、山洪冲刷地到处沟壑纵横,就像老人满脸深深皱纹一样,也不知具体什么时候窑壁漏水,临近炕顶到窑角出现了成人两手指宽的裂缝,父亲用洋槐檩支撑。一到雨天,父母的恐惧之感就会更强烈,我在母亲结婚时做的通体枣红色的沉重的木柜面上睡过觉,还睡过粮仓,为的是躲避始料不及的灾祸。
  意外总是不期而至的。
  我家茅草灶房是紧贴老庄子那口破窑洞口东侧的崖面垒成的。有年夏季,父母不在,我在家看门,去灶房喝水,不知从哪里钻进一条粗壮的菜花蛇盘在了靠近瓮边的面案上,吓得我魂飞魄散,边哭边喊,逃出灶房。事后,母亲哭骂着和父亲争吵,决定搬离这个令人天天过着提心吊胆日子的“鬼地方”。满面愁容的父亲终于借了一户靠近塬面的相比安全的庄子住着,那家好心人搬进了塬上盖的新房。直到我师范毕业参加工作三年,才在塬面上终于有了砖房。好险!就在我们搬离老庄子不几天,我家的老破窑,终于“体力不支”塌了,洋槐檩断为几截,把原来我们睡的炕砸的粉碎,光荣地完成它那“伟大”的使命。搬离老庄子近二十年光景了,我很少涉足过给我温暖又给我恐惧、苦难的窑洞。
  然而,意外有时也会有惊无险而去的。这事虽过去二十多年,可我现在一想到此事,忐忑不安的心好久才会归于平静,平静之后又感恩于庆幸。是的,我们要善于粉碎一个旧世界,我们也要善于创造一个新世界。对于我家的变化,如果用一代伟大领袖的这句话来描述也是那样恰切。我得感谢山洪和菜花蛇,我还得感谢那个枣红漆的老木柜,还有老窑最里头的粮仓,还有父亲支撑有裂缝窑壁的洋槐檩,更要感谢那有柔软、光滑而又温暖肌肤的母亲——感谢她哭声中的决定。母亲是我们全家人的“贵人”,又是“主心骨”!如果没有她,我不敢想象我们一家后来的结果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境况。
  我结婚后,儿女、妻子和我一开学都住在单位,只有周末才回到家中。平时,由于工作忙,也很少和母亲唠唠家常了,只是偶尔接接她打来的电话,问的不是“有没有吃的,没有她捎些,不要影响工作”,就是“昊儿、妮妮有没有生病,把娃经管好”,“和你媳妇把关系处理好”这几句话,一直这样重复着,显得毫无新意,但她还是不厌其烦的打,我也不厌其烦的接,一年有一年。
  有时,我也趁妻子周五放学回娘家,带上儿子回到家中,晚上懒得点自己房间的炕,和儿子睡在母亲的炕上,说说娘俩的话。可是,晚上挤在她的被窝里,感受她的肌肤之温不再是我,而是我的儿子昊儿,又换成了他的“领地”。倘若我们四口全回来,我想挤出时间和她说说话,她总是催我、甚至骂我回自己房间去,别呆在她那儿,只让自己的宝贝孙儿昊儿晚上留下了睡,我房间的炕小,太挤。母亲的想法,站在她的角度我完全理解;可站在我的角度,我觉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的确,此时母爱的温度,已不再是体温,而是寥寥的话语和你没有在意的行动。这些爱缘于睡觉,又贯穿于睡觉,不在于你究竟睡在哪里。我是一个敏感、执拗的人,对于母亲的感受,除了光滑、柔软、温暖,还是光滑、柔软、温暖,尽管她的脾气不好,有时性急爱骂人,当然也爱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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