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长安

文/赵攀强

 

    长安是我心中的一个梦。

    

    这次有机会感受长安，得益于西安电子科技大学，那是女儿赵柳的校园，坐落于西安市西沣路兴隆段266号，属于长安新校区。

 

清晨六点我们就起床了，拉开窗帘，窗外正下着雨，看样子昨晚这雨下的不小，时间也不短，这倒让我一下子高兴起来，因为秋后近半个月来一直无雨，天气闷热的比立秋前还厉害。

 

这天是8月21日，我们一家三口离开西安城上城花园酒店，乘出租车到西安电子科技大学送女儿报道。车外秋雨淅淅沥沥，西沣公路两旁的长安大地雨雾蒙蒙,神秘辽阔。司机热情健谈，说这里正在建设大学城，不少大学已经迁移过来，那些建筑工地就是在建的大学，那些被护栏围起来的土地都被大学征用，这里环境优美，是一处福地宝地。

    

    听着司机的介绍，我的心情异常激动，长安，这个在我心中念叨四十多年的地方，就这样亲切地活脱脱地展现在我的眼前，心情能不激动吗？我试探着问：“你知道长安有一个杜曲吗？”司机说：“有长安杜曲，我就是杜曲人”。我说：“听父亲说，他的老家好像是长安杜曲人”。司机问：“你父亲姓什么？”我说姓赵。司机兴奋地说“我也姓赵，杜曲有很多姓赵的人，有时间去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

    

    长安是父亲的老家，解放前，大概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末期，或者是四十年代初期吧，16岁的父亲为逃避国民党拉壮丁跑到陕南的巴山深处。到了七十年代初期，父亲带着大哥回过一趟老家，那时的交通极为不便，可能是从陕南步行到长安的。不知是路途遥远，还是当时的困顿，父亲从老家回来后，再也没有回过长安。

    

    公元1983年，父亲去世了，当时我不到十六岁，且刚刚考上安康农校，母亲没有通知我回家为父亲送行。听说父亲离世前的唯一愿望是想让我找到他的老家，可惜的是他没有给我留下老家的地址。后来大哥也去世了，他也没有告诉我关于父亲老家的一些情况，只听他说老家曾经寄来过一封信，可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那封信，也无法找到那封信。

    

    虽然父亲一生一世只回过一趟老家，可是父亲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老家。在我幼小的心灵中，父亲最爱给我讲关于老家的故事，他总习惯于把陕南叫山里，把关中叫山外。在那无数个月朗星稀的夜空，我们兄弟姐妹，还有父老乡亲，都会把父亲围在院子中央，听他讲山外的故事。听着听着，我就睡着了，在睡梦里，记不清多少次了，我竟然走出大山来到山外，梦中的长安是那样地神奇，那样地美好，那样地令人神往啊！

    

    父亲的一生始终不能忘记老家长安，因为那是生他养他的地方。由于多种原因，父亲难以落叶归根，长眠在陕南巴山的怀抱里，但父亲的心始终牵挂着老家长安。

    

    俗话说，山不转路转，人生就是这样地巧合，七十年前的父亲远离家乡，七十年后的今天，父亲一家繁衍三代之后，他的孙女又回到长安求学。记得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录取通知书送达的那天，女儿高兴地说：“爸爸，说不定我在长安上学的四年中会找到爷爷老家”，我也兴奋异常，是呀！四年，女儿在长安，我会无数次地到达长安，因为长安有女儿，有父亲老家，有我无限地牵挂，我会抽出更多的时间跑遍长安寻找父亲老家，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我找不到了，还有女儿，我想总会有找到的那一天。

 

现在交通发达了，从旬阳到长安，不管是走西康铁路坐火车，还是走西康高速公路乘汽车，不到四个小时就到了，是社会的发展和历史的进步缩短了我们与老家的距离，连起了山里走向山外的坦途。现在陕南的条件也好多了，不仅山清水秀，风景怡人，而且经济活跃，百姓富足。我们在陕南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爱上了陕南，这里有九泉之下的父亲母亲，有生我养我的山水和土地，有割不断离不开的父老乡亲。寻找父亲老家，不是我们想回到老家居住，而是老家有人世间的血脉和亲情需要沟通，还有父亲那漂泊的心灵需要安慰。

 

无数次梦回长安，但愿今生梦能圆。

 

（原载于2012年1月29日《陕西日报》秦岭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