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陕军再出征：沙场秋点兵

（组诗）

文/陈益鹏

 

西安

 

理所当然，你必须站在头排

站在秦岭的高度，以中央公园的气魄

向左、向右看齐

你必须挺直腰板，像个关中爷们儿

一二三，大声报数。嗓门必须宏亮

吼出秦腔的声威和气势

吼出翠华山的奇观和震憾

你不得后退，有种的

就做个唐朝诗人李白

站在今日，雁塔之巅

老酒三碗，不摇不晃

 

城门洞开

春风从左门进，夕阳从右门出

钟楼的钟，鼓楼的鼓

一齐敲响，二次东征的威仪

碑林，竖起耳朵，见证这一刻

白鹿原，站在东南塬畔

垫起脚尖，想要看清

此次出发，文学陕军的麾下

会有多少英雄好汉

自告奋勇，披挂上阵

 

咸阳

 

你离骠悍的大秦最近

阿房宫，原是冲你而建

你要像个天子脚下的臣民

不能自卑，或甘愿

被长安高大的身影遮蔽

不得学项羽，一把火

烧了青红皂白，也烧了

本该属于自己的江山

也不得学赢政，在坑了别人的同时

又坑了自己

 

灞柳依然青葱，古渡白鹭翩翩

渭河两岸，一桥飞跨

西咸一体，文化同舟

你再也没有理由，拒绝牵手

或躲在法门寺里，自得其乐

还没到最后一搏

你该站出来，像关中平原一样

坦然的应答一声，并攥紧你握笔的右拳

向未来宣誓。努力与否

冬去春来，结果自会，泾渭分明

 

 

宝鸡

 

从西安到天水，或到成都

宝鸡，都是这场大戏的主角

不必强调你的身份，你高贵的血统

来自炎帝和周公，天下尽人皆知

这是青铜器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要提醒你的是，黎明将至

你不得学太公姜老，火烧眉毛

还盘腿打坐于一方青石

背倚关山，面朝磻溪

守株待兔，垂钓愿者

你不要忘了司号的职责

 

拉开天幕

舞动秦岭，唱响渭河

站在源头的宝鸡

八百里秦川，就等你那一声

气壮山河的长鸣了

 

 

渭南

 

轮到你了，渭南

但愿我没听错你的名字

是渭南，而不是畏难

 

拿出你西岳华山的雄奇个性

拿出你史太公身残志坚的精神

离骚一回，绝唱一次

黄河在前，秦俑在后

传辈的老腔，已声嘶力竭

东征的大门，已为你敞开

你已经没有，逃跑的退路

 

不妨勇往直前，再造一座华山吧

将中华民族的文学之山，高矗家门

让天南地北的文人学子

慕名前来，奋力攀登，岂不快哉

 

 

延安

 

无法拒绝，系着红绸

打着腰鼓的延安

延安的腰鼓，一直在敲

延安的红绸，也一直在舞

动如壶口之磅礴，静如桥山之深沉

苦难的人生，平凡的世界

被米脂的婆姨舞得有声有色

被绥德的汉子敲得有滋有味

哼在老羊倌口中的信天游

曲还是老曲

词，却不再走西口

 

在东征的旗帜下

双手搂定宝塔山的延安

被主席座谈过文艺发展方向的延安

挺胸抬头，最为抢眼

一曲新编的黄河大合唱

正等待你们

再次唱响黄土高原

 

 

榆林

 

榆林，不再荒蛮，也不再遥远

被赫连勃勃刀尖挑过的心脏

能承受任何苦难的捶击

血管里的血

可以跟红碱淖媲美

也可以跟镇北台的夕阳媲美

最后一个匈奴远去了

只留下铳万城，进驻人类的哲思

只留下沙漠中，一簇

芨芨草的呐喊

 

你内心的炽热

瞒不过文学的眼睛

像等待开采的石油

像渴望燃烧的煤炭

你骨子里的风流

也早被一群诗人看穿

好吧，你也站到前面来

等一个时代，点到你的名字

亮出你的风采

 

 

铜川

 

我知道，来之前

你们早已借祖人之手，开好了

疗救文学之殇的方子

煎药的瓦罐，也早被耀州的匠人

为你们打造妥当

只等一把火

从釜底燃起

 

铜川，本无铜，亦无铜臭

铜川是一处乐土净地

适宜建一座帝王的行宫

也适宜放置一些经卷，供高僧品鉴

一些雪藏的思想，如破壳的小鸟

沟壑挡不住，树林子档不住

它们总在开春的时节，掠空高飞

化作缤纷的花雨，或一声长唳

 

不是最笨的那一只

也不是落伍的那一队

因此铜川，你该做好准备了

我不会将你的名字

丢在东征的名册之外

 

 

商洛

 

值此马年，正当奋蹄场鞭

岂可雪拥蓝关马不前

韩愈可以怀才不遇

商鞅可以仰天长叹

但你不得在秦岭深处

迷失自我

 

你该高兴才是

丹凤的水、镇安的栗

野山里的鸡窝洼人家

样样都是你下酒的好食料

你不用带灯

也能找到通向山外的路

 

忘掉八里情仇

不必浮躁，也不用怀念狼

后花园里，有众多的花蕊

等你采撷、酿造

你只管向前一步，站稳

手握一具古炉

就能温暖整个废都

 

 

汉中

 

你习惯走褒斜道，以便

沿途捡拾，孔明散失的智囊

习惯于，被人称做游女

这个恩赐，是《诗经》给你的

也是汉江给你的

这些都是宝贵财富，你得收下

 

我还要告诉你，秦岭不是障碍

秦岭早在唐朝，就被入川的杜甫

踩在脚下，至今动弹不得

巴山也无法挪开

三国的秋月，蔡伦的纸张

 

带上埋藏在山祭、水葬里

那些鲜为人知的隐秘

带着张骞出使西域的一颗雄心

在油菜花开的夜晚，出发

向东征的陕军，靠拢

从布满荆棘的秦岭南坡

杀出一条文学之路

不负汉字的嘱托，汉水的浇灌

 

 

安康

 

安康，又名金州

被关中流放在陕南

金州多金，不是传说

金子藏在月河以外的很多地方

等待一群识货的文人发现

陕南多雨，气候温润，土地肥沃

适宜生长粮食、蔬菜和水果

也适宜生长文学

当地特产，除了香菇、木耳

还有偏爱写诗的李小洛

以及，郎在对门唱山歌

 

安康，可以是一个朴素的愿望

但不能成为随遇而安的借口

从巴山到秦岭，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汉调二簧，可以说话，但不能表态

是顺江而下，还是取道西康高速

抑或走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子午道

由你自己决定

但是今天，你必须马不停蹄

翻山越岭，赶到关中

向二次东征的陕军，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