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20世纪中国散文研究
王兆胜
与20世纪中国的小说、诗歌和戏剧相比,散文就像一只丑小鸭,它远远没有引起研究者足够的重视,甚至有时还备受冷落和歧视,以至于一部20世纪中国散文研究史成了七零八落、混乱模糊的历史。如果说,过去我们被历史裹挟着,还无暇也难以认真和理性地思考,那么,进入新的世纪,当我们与研究对象拉开距离,对20世纪中国散文研究的梳理、反思就成为一项十分必要的工作。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正确评价以往的散文以至于文学历史,才能为新世纪的散文研究打下坚实的基础,也才能对散文创作的真正发展和繁荣提供一个历史的和理论的参照。
一
虽然说过去一个世纪的散文研究很不乐观,但它毕竟走过了近百年的曲折路程,经由了各式各样的风风雨雨,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也是一个自足体,一个有着自己演进路径的历史。回顾这段历史,有助于较好地把握散文研究的变化规律及其动向,也有助于从中获得新的启迪。大致说来,20世纪中国散文研究经历了三个主要时期,第一个时期主要是指1915到1934年的产生发展期。
就如同中国现代新文学的萌生可追溯得更早一样,产生发展期的散文研究之产生也有一个过程。最直接的酝酿可能要从梁启超开始。在世纪之初,梁启超就在《中国散文里所表现的感情》和《清代学术概论》中注重“散文”探讨,并针对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的散文创作,又结合对中国传统散文的分析,提出了“新文体”的概念。在这里,作者提出了思想解放和笔锋常带感情两个主要见解。作者是这样表述的:“启超夙不喜桐城派古文,幼年为文,学晚汉魏晋,颇尚矜练。至是自解放,务为平易畅达,是杂以俚语、韵语及外国语法,纵笔所至不检束,学者竞效之,号‘新文体’。老辈则痛恨,诋为野狐。然其文条理明晰,笔锋常带感情,对于读者,别有一种魔力焉。”
沿着这一思路,陈独秀、胡适和刘半农等人也开始注意散文,胡适的《文学改良刍议》、《建设的文学革命论》和陈独秀的《文学革命论》等文都强调散文的思想革命性质。另外,胡适还提出“白话散文”这一概念,其内涵主要是自由地表达自己的话和时代的话。值得提及的是刘半农“文学的散文”概念的提出,他说:“所谓散文,亦文学的散文,而非文字的散文。”(刘半农:《我之文学改良观》,《新青年》第3卷第3号,1917年5月1日)这是他继陈独秀和胡适强调思想革命后,第一次提出散文的“文学性”问题。
到五四时期以及以后的20年代,随着散文创作的进一步发展,散文研究逐渐活跃起来,成就也越来越突出,而对散文的认识亦更加细致、明确和深入了。此时,最值得肯定的是关于“美文”概念的提出和对它的进一步探讨。早在1921年周作人就通过《美文》提出“美文”概念,他认为:这种美文是艺术化的,是注重叙事和抒情的,同一切文学作品一样,要起初简明,写自己的思想。很显然,周作人有感于五四前后的散文过于注重社会、政治批评,而少了文学性和艺术性,才提出这一纠偏的设想,这与刘半农“文学的散文”观有某些内在的因缘。在这篇对20世纪中国散文发展具有宣言和示范意义的文章中,周作人还对前途充满信心,他说:“我希望大家卷土重来,给新文学开辟一块新的土地来,岂不好么?”在周作人的倡导下,美文创作确实出现了一番新的景象,比较突出的美文作家除了周作人,还有俞平伯等人。对此,胡适于1922年给予相当高的评价,他说:“白话散文很进步了。长篇议论文的进步,那是显而易见的,可以不论。这几年来,散文方面最可注意的发展乃是周作人等提倡的小品散文。”(《五十年中国之文学》)在这里,胡适是将周作人等人的“美文”换成了“小品散文”。1923年王统照写了《纯散文》一文,倡导文学散文,强调散文的文学性。(王统照:《纯散文》,《晨报·文学旬刊》1923年6月21日)1926年,胡梦华写了一篇《絮语散文》,这是在周作人《美文》基础上散文研究的一次新突破。在这篇研究文章里胡梦华对絮语散文的概念、内涵、特征等方面都做了比较系统的阐述和说明。如作者说:“这种散文不是长篇阔论的逻辑的或理解的文章,乃是家常絮语,用清逸冷隽的笔法所写出来的零碎感想文章”,“它乃如家常絮语和颜悦色的唠唠叨叨说着”。这与鲁迅翻译介绍西方的Essay精神旨趣是一致的。胡梦华进一步指出:“我们大概可以相信絮语散文是一种不同凡响的美的文学。它是散文中的散文。”(胡梦华:《絮语散文》,《小说月报》第17卷第3号,1926年3月10日)很显然,胡梦华的散文研究更强调审美性,作者将文学性和艺术性放在一个相当重要的位置。
《语丝》刊物的创办是值得注意的,它具有桥梁的作用:既是五四散文的一个集结,又是30年代散文的一个开端。最早认识到《语丝》独特性的是孙伏园,他写过《〈语丝〉的文体》一文,提出《语丝》刊物上发表的散文具有文体的一致性。后来,周作人和林语堂先后做出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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