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飞扬,我飞扬不起来,人生有热闹,我热闹不起来。我的心永远是平止的,平止的如一潭死水,与死水不同者,只在我独立水边,望着自己瘦弯的身影,添觉出几分苍凉。”
此为张爱玲为自己文集所做一序中的话。
是的,她的个性不喜张扬,她是习惯偏安一隅静坐的。于世态,她是一个安静的看客,于世说,她是一个安静的听众。她把喜怒哀乐收藏,自己品味,她不在乎外界,也不顾影自怜,只关心自己的感受并细加呵护。不经意间流露的是一股淡淡的悲凉。她的喜静,许是从小的家庭磨难,许是经历了一些世事变迁,许是心智的早熟早慧,但互补在她这里得到了很好的发挥,她的沉默,少言却使她在一派沉静中淘取到了她笔下所要的金子。于是,那支笔便飞扬起来,她的散文,便展示了一个真实的她繁富的内心世界。
静 心 以 悟
散文, 感觉是人行天涯孤旅时的产物,没有田园牧歌那种很重的先入为主的抒情,亦无流光溢彩的夜城市叫人心里惴惴,没有刺激的外景,没有要顾及的旁人,自己的心在一片寂聊中,在物我两忘中描出的文字,其时也许是拙而又朴的,但若干年后,心,还会为那一刻情感的真实亲切、生动和熨帖而感动着。张爱玲的散文,是如此。我想,读她的散文,应该更能贴近这位“洋场社会的仕女画家”。
张爱玲三十年代在《国光》,《西风》上发表了一些文章,四三年开始作家生涯,美文如潮。四四年《流言》散文集出版。她以高度的敏感,驱动她的文字方阵,运用她的独特视角,以非常时期上海的平常男女平常事为主要内容,写出了许多令人惊喜的优美散文。
时代使她悟出了一个她所钟情的“世俗人生”。即人跳不出“饮食男女”这个世俗的圈子,这是她喜欢的人生“素朴的底子”,是“人生安稳”的一面。
《到底是上海人》里,上海人的白胖,满脸油汗的微笑,奉承附势的精明世故,她理解、接受,并坦言:我喜欢上海人。庸俗、势力为文人雅士不屑已太过正常。张爱玲却甚不以为然,她在上海出生,又在这里度过她的青年时期,在这里出名。对上海、对上海人,她有一种很深的认同感亲切感。
《公寓生活记趣》写了作者眼里因为存在而真实、因为真实而美的市井生活。那声调呕哑多变非常不好伺弄的热水管,那梅雨季节一定要给你留下一个个霉吻的积水,那鱼贯进厂的电车令人顿生回家的温情,那迂迂的开电梯老头,木渣渣的不懂味的看门巡警,逛菜市享足了的五彩缤纷青菜的色瘾。在张爱玲看来,生即是趣,她的平平和和、安安静静的灵魂里,美化、善化了造物主造就的一切。
《道路以目》这篇散文比较集中地表现了张爱玲的世俗人生观。文中作者有言在先:“成天汗流浃背惶恐地骂自己‘该死’的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拣那些可喜之处来看看也好。”于是她上街,觉得“街上值得一看的正多着”,她看到了:
“黄昏的时候,路旁歇着人力车,一个女人斜签坐在车上,手里挽着网袋,袋里有柿子。车夫蹲在地下,点那盏油灯。天黑了,女人脚边的灯渐渐亮了起来。”
“小饭铺常常在门口煮南瓜,味道虽不见得好,那热腾腾的瓜气与‘照眼明’的红色却予人一种“暖老温贫”的感觉。”“有人在自行车轮上装着一盏红灯,骑行时但见红圈滚动,流丽之极。”这几个意象有点耐人寻味,这些“亮丽”的一面,像张爱玲对时代对文明的理解,生逢乱世,她思想深处是惶恐惴惴的,“时代是仓促的,已经在破坏中,还有更大的破坏要来。”“人们只是感觉日常的一切都有的不对,不对到恐怖的程度。是生活在时代里的,可是这时代却在影子似地沉下去。“时代使她以一个失落者的心态,带着悲观气质感受生活。这种心态加剧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内心冲撞,对现实的世俗生活,更加主动地体察、热爱,悲观中的积极,不安中的崛起,正是她对人生的理解,无边的黑暗只有靠自己去点亮一盏灯,找一点暖而亮的乐趣,生活才能稍有滋味一点,这样的时代,俗,就要俗一个及时行乐。
还有:上街买菜,恰遇封锁,“一个女佣企图冲过防线,一面挣扎着,一面叫道:‘不早了呀!放我回去烧饭罢!’众人全都哈哈大笑了。”
抓强盗,“包车夫坐在踏板上,笑嘻嘻抱着胳膊道:‘这么许多人在这里,怎么谁也不捉,单单捉他一个!’”
一个邮差载着一个老太太,“做母亲的不惯受抬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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