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散文”和“小散文”
林非(中国散文学会会长):散文可以分为“广义散文”和“狭义散文”。侧重于感情因素和文学色彩的散文就是“狭义散文”,而侧重说理性质的散文则为“广义散文”。徐迟对于狭义散文和广义散文有一个比喻,就是“狭义散文是塔尖和塔顶,而广义散文是塔基和塔身”。我个人认为这个意见是正确的。贾平凹先生提出了“大散文”的概念,其实相当于“广义散文”。也有人主张要“进化散文”,不要写“广义散文”,强调“狭义散文”。老实说,我个人更倾向于“抒情式散文”,也就是“狭义散文”。
陈平原(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大散文”和“小散文”的观点,我不同意!散文的品位与每个人的年龄、经历和学问都有关系。我不认为“大散文”就是“塔基、塔身”。现在散文界的一种主流观点认为散文应该“强调自我”,“追求哲学,离自己太远”。这种说法不过延续上个世纪90年代有关散文“大”与“小”的观点。我还认为抒情散文不是中国散文的主流。
卞毓方(《人民日报》高级记者):我很反感把我的文章归入“大文化散文”里面。我的文章的“大”是渗透在“骨头”里面的,不是由文章的长短来决定。
余秋雨(著名散文作家):年纪越长,越喜欢那种大散文,大散文不是篇长的大散文。我最喜欢欧洲的两个散文家,一个是恺撒,他写的《高卢战记》是散文的开山之作。邱吉尔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回忆录》是大散文,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不是和平奖。在这个意义上,我觉得用生命历险的方式去进行这种大文化之间的考察有可能出现在文体意义上的大构建。这个大构建在某个层次上不一定很出色,但他一定有存在的理由,这样也可以摆脱我们以前比较小家子气的某一种文体。
王充闾(辽宁省作协主席):当前人们习惯地讲散文的趋势是一大一小。大指大散文,如文化散文,思想随笔。我觉得大散文也好,小散文也好,都有一个深入发掘的问题。它们都是从横向地来看,我觉得有一个向纵深发展的问题。从文学回归、文学本体的角度来看,有一个进一步把内容深化的问题。我所说的深度追求究竟方向在何处?从文化散文的角度来讲,应该从社会、历史和文化的层面,关注人的命运、生存意义和精神家园。
王剑冰(《散文选刊》主编):我们有些人注重随笔或者大散文(文化散文),其实这些散文当中真正的纯美散文比较少。但我觉得作为一个散文类型,它是散文最纯粹的部分,也是散文最粗的部分。
贾平凹(《美文》主编):“大散文”的概念是《美文》杂志最先提出来的。1992年创刊时,就出了大散文月刊,很多人就质问,什么叫大散文。提出大散文是有背景的,因为1992年我们创办这份杂志的时候,散文界还是比较沉寂的,文坛上的散文一部分是老人的回忆性文章,还有一部分是很浅的很造作的文章。我们想,一方面要顾散文的内涵,要有时代性,另一方面要拓开散文题材的路子。现在看来,大散文观点普遍得到社会认同,相当多的杂志都开辟了大散文专栏。“大散文”主张散文路子的拓宽,但是并不是主张大题材、大篇幅。
散文创作中的非散文化
陈平原:散文和小说确实很难分的。上个世纪90年代那些长篇散文其实是小说。传统的“小说重虚,散文重实”的观点也受到了挑战。散文需要更少的掩饰,更多的性情。我个人主张散文应该“细节诠释,情节真实”。我个人不能接受太像小说的散文。报告文学、传记和散文都可以细节诠释,但是情节不能造假。
卞毓方:有人说温瑞安有明显的“小说散文化”,我认为古龙的小说也有明显的散文化的倾向。小说散文化造成力度,也给人以美感。我是1995年开始写散文的。我的成名作就是写北大的,名字是《煌煌上庠》,却有“散文小说化”的倾向。讲起“虚构”的问题,我以为散文就是可以虚构的。散文是艺术的真实,而不是现实的真实。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庄子的《逍遥游》不都是虚构的吗?但是我们还是认为它们是散文。我认为“虚构”不同于“造假”。
余秋雨:我是一个在毫无文体思想准备的时候,不小心进入了所谓的散文圈。我首先遇到的是散文的无法定义,我很长时间都无法接受我是在写散文这个现实。我用普通人都能读得懂的方式来表达我的一些文化观念,在出行的过程中,我写了一篇篇这样的东西,后来被大家称之为散文。我说我没有写散文,我只是在写文章,散文没有这么长的或者散文没有这么多的概念在里面。现在,我对散文的理解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因为既然边缘状态的写作根本不可能遣词造句,不可能让我们抒情,也不可能查资料的情况下,散文就可能是你生命边缘性质的符号和报告。我为自己的文章做了定位,永远是边缘地带的,充满危机状态的一种无奈写作。
贾平凹:我觉得散文应该向诗歌界、小说界学习,比如小说界对于事实的看法,对于现实主义的看法,对于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看法,对诗意的看法。当然散文和小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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