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与自然的三重对话
——评杨文丰散文集《自然笔记》
▓古耜
尽管必须写的文章和必须做的事情,已经填满了未来长长的一段时间表,但是,当广东作家杨文丰教授给我寄来他的散文新著《自然笔记》(上海教育出版社2007年4月版),并希望我在阅读之后谈点意见时,我还是不加迟疑地允诺了下来。之所以如此,倒不是仅仅出于我对文丰教授辛勤劳动的敬重——近年来,他在完成繁重的教学和科研任务之余,一向孜孜矻矻地进行着散文的思考与写作,显示了一位人文知识分子锲而不舍的艺术创造精神——这里,更重要、也更本质的因由,无疑来自著作本身——早在该著的一些篇章陆续发表于国内诸多有影响的报刊时,作为读者和编者,我就深深感到:这些采之于大自然,旨在与其做深入对话的文字,分明包含了以往类似作品很少见到的、颇为新鲜的主体追求和文体意识,是当下散文领域风姿奇异、芬芳独具,因而理应得到充分欣赏和特别关注的一苑新花。唯其如此,一旦它们以完整自足的文本形态现身于文坛,我实际上已经失去了保持沉默的理由。
如众所知,中国作家对自然万物的审美解读,至迟在孕育和产生《诗经》《楚辞》的先秦时代,就已经展现了特有的神奇与美妙。从那时到如今,江山迭易,沧海桑田。其间,大自然的形象在中国作家心目中,虽然几度发生着这样或那样的变化,但人与自然相互作用所构成的文学基本主题,却一直在顽强的嬗递和恒久的延续。应当承认,围绕这样的基本主题,中国作家捧出了若干流光溢彩的优秀作品,其中不乏历久不衰的经典文本。但是,我们也必须意识到,中国作家笔下呈现的自然万物的艺术形象,是有着明显缺欠的,这突出表现为,它每每洋溢着泛神式的优雅或浪漫——山川草木时而作为喻体,以寄托人的情怀和理想,时而作为对象,以衬托人的伟岸和强健,但却普遍缺乏一种科学的目光和理性的纬度,即忽视了对大自然本身的潜心打量和深入探照——时至今日,偌大的中国文坛,依然很难找到像法布尔《昆虫记》那样融入了观察和分析的作品。从这样的背景出发,我们来读杨文丰的《自然笔记》,即可发现:这部作品最为显著的特点,恰恰在于科学视线的引入和理性思维的在场。即:作家凭借自己毕业于农业气象专业的特殊优势,对大千世界中一些眩目的事物和有趣的现象,进行了科学意义的阐释和理性层面的解读,努力追求着散文作品的科普效应。
请读读开卷第一篇、其标题被定为全书书名的《自然笔记》吧!这篇作品要言不烦地讲述着“蓝地球”“晨昏线”“黄花雨”“蒲福风级”“包容一切的空气”等等。由于字里行间注入了科学的、理性的目光,所以,它呈现在读者面前的,便不单单是大自然的风生云起,百态千姿,同时还有促成和决定这一切的种种奥秘:地球的蔚蓝“是阳光和空气精心协作的‘魔术’”;树桩年轮的差异取决于坡南坡北不同的光照、气温和湿度;而略显怪异的降雨“无非是龙卷风的‘杰作’”……《台风现象》一文,把审视的瞳孔对准了自然界并不鲜见的台风。在科学思维的引领下,它既描述着台风的威仪,又交代着台风的特征;既指出了台风生成的原因,以及其多发地带和季节,又揭示了台风由兴而衰的全过程。于是,我们看到了一卷准确而又具体的台风图。佛光是一种披蒙着神秘色彩的自然景观,它迄今伴随着不尽的畅想与缤纷的猜测。而一篇《佛光》却撩开了佛光神秘的面纱,使人们获知:依据现代科技的新成果,所谓“佛光”,实乃人在特定天气和地理环境下,看到的一种大气光学现象——七彩光环。毫无疑问,诸如此类的作品,无论对专业人员抑或对普通读者,都具有开阔眼界,丰富头脑,启迪心智的作用,从而有利于人们越发清醒通透地面对大自然,面对自己赖以生存的最终的家园。
一部《自然笔记》贯穿着科学意识,追求着科普效应,但是,却没有把这些当成自身的全部内容和最终目的,而是在此基础上,注重让作家的目光和笔触向人类社会生活、特别是向物质和技术高度发达的当下时代,做大胆的跨越和积极的拓展,努力把自然界的种种现象同人类的生命智慧、生存哲理和生产实践结合起来,抓住人与自然之关系这一核心问题,展开敏锐的观察和深入的思考。这时,通部作品便具有了科学伦理和文化批判的价值。不妨一读《心月何处寻》。这篇文字由“心”与“月”之间荡开笔墨,先描绘了月亮固有的清幽、静谧与皎洁,以及这一切在人们心灵深处形成的生动光影与美丽幻象,但随即笔锋一转,不无痛惜地指出了现代科技对月亮本相的还原,以及由此引发的对月光神话的消解,进而把一种严肃的询问摆在了读者面前:科学的真就一定要伤害心灵的美吗?其中饱含的质疑与忧患是发人深省的。《缘何寻求还魂草》也是一篇自然与人类同在的作品。它围绕“失魂”——失去正常的生存状态和运动规律——这一关键词,由人类的失魂谈到自然的失魂,由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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